孤岛【井然×原创女主】
【16】
虽然被玛丽安撞破了是妖，但是我并没打算从此完全谨言慎行收敛下来变成五好公民。
妖的道德标准和人不太一样，跳脱开来看，从根上不是一族，虽混迹人群中生活，却也不至于事事小心、时时在意。若是只把自己完全当作普通人去生活，倒也显得有些迂腐。
就拿我的族群来看，向前几百年数，没一头鲸成了妖。天大的机缘落在我头上，虽也不至跳脱五行轮回之外，却已是比一般鱼虫走兽好上了太多。在国内的时候，我也知道有那么几个监管的部门，若不是真的戾气冲天的大妖，犯下点什么事情，只要不伤及人命，大多也还是说服教育为主。
我看着办公室内，邵芃橙在穆先生的瞪视下，不情不愿地翕动嘴唇，看口型似乎是说什么“抱歉”啦，“有口无心”云云。程真真也微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井然，满目担忧。
我不管她担忧不担忧，我只想打人。
邵芃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虽然半边脸仍然有些肿胀，却看不出什么青青紫紫的痕迹了，再定睛一看，原来是用了什么化妆品挡了下去。我确定自己打的时候下了真力气，这才第三天，正是碰上都疼的时候，也不知他是怎么忍下来往脸上涂遮瑕粉底一类的东西的。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做错了事情只后不知道悔改，至多扔下一句“对不起”。你要和他计较这“无心之失”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对方反而回一句“我已经道歉了，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道过歉了，也和你说了，我不知道他在录音！”邵芃橙扁着嘴，偷偷觑了眼穆先生的神色，眼珠子“咕噜”一转又看向程真真，见她只盯着井然，说话间又带了三分火气，“再说了，我说的也都是……”
“住口！”穆先生脸上终于带了真火气，“你也未免太不着调了些！”
我冷着脸推门而入，先端过井然桌上的杯子润了润嗓子，也不去看旁人，只对他说：“我有话和你说。”
井然早沉下了脸色，抿着嘴唇点点头，手一扬，就要送客。
穆云平说道：“井先生，真的很抱歉……”
井然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脸上怒意深沉：“穆先生，我已经和您说得非常清楚了，为什么不是我本人接受贵公司的邀请。您也表示要和邵总再谈谈，我们核定的重新谈判日期是竞标结果出来后的第二天。我本人也和您强调过，无论成功与否，都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
井然两步让开房门：“我不知道，在贵公司员工的口中，井然工作室居然这么不堪了？您刚和我说，邵先生还小，很不懂事……”
他好看的嘴唇浅浅地翘了起来，凌冽如深幽峡谷裹挟着雾气挂上来的风，惊人的好看，带着点刺人的锋芒：“二十多岁的人，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我们工作室熬了三天做出的心血，很可能被邵先生几句话就这么断送。不是简简单单几句道歉就能揭过去的……”
“井先生……”程真真有些着急。
“贵公司员工已经损害了我的名誉权，我会采取法律手段保护我和我的工作团队。”
井然不想再多话，声音平平的：“请。”
穆云平再无二话，胡乱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扔下一句“抱歉”，匆匆离开。我吊着眼睛去瞪邵芃橙，他蠕动了下嘴唇，到底是忍了下去，气冲冲地走了。程真真照旧落在最后，倒也还是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低眉顺眼地出去了。
待他们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口，我上前一步去帮井然顺气：“没事没事啊，你放心，玛丽安女士是好人，不会被挑唆的……”
井然叹了口气，很有些烦闷的样子，就着我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眉眼间带了几分苦色：“如果因为这种名头没有竞标成功，实在是……”
我想让他放宽心，却又不能把真话全说了，只得现编：“玛丽安和我奶奶认识，以前两个人也算是有点交情。今天中午我在纳什维泽大厦下面的餐厅遇到了她，她和我浅谈了几句。听着对里欧的做派很是不齿的样子，我觉得她不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原因，影响到评审结果的公正的。”
井然坐正了身子，却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开心，只见他微皱着眉头，很不确定地问道：“你们在餐厅遇到？偶遇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我专门去堵她的。”
看他神色有异，我着急了：“你想哪里去了，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她是主评委，今天和她现在也就是吃个饭的功夫，要不是我和奶奶长得像，她还认不出来我，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旧友啊！我一句没提到你的名字，只是被我套出话来，她才说了几句什么‘今天不太开心是因为有人心用错了地方，不提高自己的职业素养反而想着取巧上去了’。不信你看，她今天中午刚给我的名片让我有空找她聚聚——哪有早取得联系了还给名片的？”
井然压下我翻包的动作，眼里有些无奈，终是抓住我的手道：“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我有些闷闷地，低头不理他：“你那么喜欢建筑，我怎么也不会插手这样的事情，这不仅仅是对你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根本就是侮辱你嘛。”
井然看我这样，自己反而笑了：“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想多了。玛丽安女士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是怕你一时心急，反被她一阵埋怨。”
我转了个话头：“虽然今天爱与家那几个人来找你道歉，但是合作上面是再不能了吧？”
井然点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了过来，口中说道：“甲方乙方虽然也是存在着雇佣关系，但到底是应该你情我愿，又不是我上赶着去逼他们签约。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容忍这样一个……”顿了顿，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只摇头叹息两声。
我却没那么多计较，想起来又是恨恨地骂道：“邵芃橙这混蛋！我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倒是一肚子坏水。上赶着来道歉还摆脸色。要是落到我……”
“落到你什么？”井然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伸手在我颊上拧了一把，“气鼓鼓的，倒是可爱。”
按理说再亲近的情景也不是没有，现下我脸上倒忽然一红。这人看着正经，偏偏一开了窍便时不时撩拨你一下。我前段时候看了些话本，其中有句话说得挺妙：“这世上天下的美人，最讨男人喜欢的不外乎两种。要么是端庄如谪仙般，不可冒犯到反而让人想摘月入怀；要么索性私底下放恣纵情，和那熟透了的蜜桃儿一般，由不得人不垂涎不爱慕。”我寻思着转个性别看看也很有道理，说白了就是禁欲派和放纵派呗。偏我一眼相中的这个裹着禁欲的皮，扒拉下来一点是比谁都会撩的一个。也不由得我不心动了。
我正在这里胡思乱想，井然的手机冷不丁响了起来。那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正是14点整。我们二人对视一眼，他伸手接通：“Ciao?”
我听得那头叽里咕噜说了一串的话，井然嘴里应着，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出了办公室的门，告诉了众人已经竞标成功的好消息，托马斯确实是人精，虽也常常奉承老板，现下还是不忘给自己和同事谋福利，一帮人忽悠着井然放了一天假，还蹿腾我俩和他们一起去酒吧喝两杯权当聚会了。
井然推辞不过，穿了外套，回头瞅我，意思相当明确。我挣扎再三，还是忍痛拒绝，只说道：“你放心喝上几杯，回头我找个代驾一块儿来接你。”
井然问道：“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我挠挠头，到底没想再扯谎，只胡搅蛮缠道：“这算是我的秘密，以后再告诉你。”他无法，只好任我去了。
我是个很讲道理的妖怪，邵芃橙虽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到底没真正害人的心思，只是说出些酸话来被人拿住了。再加上我现在心情不错，比不得揍里欧和拉斐尔时候怒气冲冲。但是打他还是要打的，毕竟骂了我男人，我觉得他一脸姹紫嫣红花团锦簇更加顺眼，因此还是决定和上次一样，赏他一个猪头。
找邵芃橙一点都不难，他衣兜里被我塞了一穗子千里香。我闻着味儿就悄摸跟了上去。暑意还没过，再加上罗马的夏天最是燥热，他闷头在街上走，脸上的妆已然脱了大半，脸上的青紫淤痕已经遮不住了。身后程真真唤了几声，见他也不答话，自己反觉得有些尴尬，便也不管他，径自走了。
邵芃橙虽做出不理她的样子，但估摸着心里还在希冀程真真能赶上来劝他一会，此时见她走了，倒是更生气，恨恨踢了下边上的邮箱。恍如个无头苍蝇般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便随便捡了条巷子钻了进去。
我叹为观止。
他这么配合，我也不好叫他干等着，略松了下筋骨，便也跟了进去。
我没特意掩藏自己的脚步声，他听到动静惊喜地回头，见是我，脸上的笑先淡了几分：“你来干什么。”
我捏着拳头慢慢走近：“你猜？”
——————————————————————
小剧场：邵芃橙：呵，你别以为你现在跟上来道歉我就会原谅井然说的话，更不会饶过他在程……面前给我下脸子！你们都给我等着，我非……
邵芃橙：你干什么？？！！
邵芃橙：饶……饶命……
评论(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