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井然×原创女主】
【15】
我找到里欧的时候，他正在喝酒。
也许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才能真正给人一种领地感，在这个地方，人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不需要有任何包袱。
——但是这不是他近乎全裸放着摇滚乐肆意抖动身体的理由。
我发现里欧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是很让人省事的存在，比如在飞机场，我本来已经打算威胁一下放过他算了，他非要自己凑上来找电，还专门找了一个地勤人员不很多的角落。又比如现在……
里欧家住埃德辛大厦十七层，因为够高，所以一般情况下杜绝了户外偷拍的可能性。再加上职业习惯的原因，他早早地就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了。我刚伸手戳了一下窗玻璃，还是隔音的。
天时地利人和，不打他一顿似乎很是说不过去。
我利落地翻窗进屋，双脚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中，一点动静都没发出。里欧已经从窗边踱到了半开放厨房那里，从酒柜里新开了一支香槟。他只穿了个平角裤，任酒水的泡沫飞溅到自己的胸膛上也还在朗声大笑。音响里男人还在唱：“Let‘s get lost tonight……”
然后他转过身来，和一脸阴沉的我面面相觑。
我看了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果然已经好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电过的原因，看起来居然更加白皙，很有几分白斩鸡的样子。我对他说道：“前段时间你只是过来套我的话，因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我没有下手很重，今天就不一样了，你背地里算计到了我男人头上，我应该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
我一拳揍了上去。
里欧在反应过来后先是下意识地去抓自己散在地上的衣服，但是他马上就来不及考虑自己是不是还光着这个事情了。
我一把揪住了他，把他按到地上去揍。原先打邵芃橙的时候我只是一昧为了出气，因此只认准了他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蛋打，直打到红肿青紫活像个猪头才罢手。但是揍他就不一样了，我重点关照的还是他的脸，却也没忘了兼顾一下他白斩鸡一样的身子。
我打了十几分钟，还卸下了一直运转的护体功法，只用拳头本身的力气去揍他，但是还是避开了他的关节处和过于虚弱的部位，不然会容易把他打死。
感觉打得差不多了，我蹲在他边上瞪着他问：“你说！你同伙是谁？为什么污蔑井然？”
里欧像条大白虫子一样往后蠕动，嘴里从最开始不干不净骂人已经转变成求饶了。
我猜他没听清楚我的问题，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里欧一只眼睛已经肿了，他还是挣扎着向后退，手就要够到玄关处的地毯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一脚把他踹到沙发边上，很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地毯下有警报还是什么的，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里欧那只完好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我没等他开口就一拳捶在他肚子上，他挣扎着想推开我，我又对着他胸口猛捶，里欧脸色青白，看已经避无可避，不由得梗着脖子大喊出声：“是我的错！我错了……拉斐尔，是拉斐尔让我帮他……”
我回忆起来托马斯提起过，那是个也参加了竞标会，并且很倒霉催的在井然前一个汇报的小老头。
我冷眼看着里欧像条濒死的鱼一样疯狂地大口喘气，却又不敢深呼吸，似乎是怕拉扯到了伤处。伸脚踢了踢他：“抬起眼来。”
里欧身子一僵，却还是很是顺从地抬头，只是眼睛里已经有了水光。
我和善地冲他笑笑：“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你今天回家很高兴，喝了点酒，叫了个很火辣的脱衣舞娘……”
里欧喃喃重复着：“我今天回家喝了点酒，然后叫了个火辣的脱衣舞娘……”
我继续胡编乱造：“你一时兴起非让人家姑娘死命打你，不打你就不让她走……”
里欧继续重复：“我让姑娘往死里打我……”
……
“最后……”我一双眼睛蓝色的光华流转，“你要是再动对井然不好的念头，就会立刻回忆起今天晚上被打得有多疼，同时脑子里的火辣姑娘还会替换成赤裸的拉斐尔……记住了吗？”
里欧面无人色，艰难点头，我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外套盖在他胸口，在他眼面前打了个响指。
窗帘随风飘荡，里欧艰难地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哦……小酒馆出来的女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
我用类似的方法把拉斐尔揍了一顿，这老头没有里欧能忍，从我第一拳下去就开始鬼嚎，我只好堵住他的嘴巴吊起来细细打了一遍，然后从他混乱的脑子里翻出了这次竞标会主评委长什么样子。
我在拉斐尔低低地啜泣声中把他身上的伤简单定义成“洋洋得意看别人笑话导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并且“再动歪心思就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已经写好的提案删完了还会忘了是自己干的”。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照例从窗户翻出去，去找那个满头银发的玛丽安·卓维茨。
玛丽安在吃午饭。
她是个很优雅的女士，身上打理得一丝不苟。我有些犯难，简单粗暴地洗脑说拉斐尔就是个废物点心请你选井然似乎不太好，但是不洗脑难不成我要说服她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吗？里欧干这种事是老手了，手机电脑里一点证据都没剩，我又不能直接把那两人拖过来扔她面前……
我犹犹豫豫地还是进了餐厅，选了个隔壁桌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份菲力牛排，有那么点焦躁。
玛丽安似乎已经快吃完了，正在喝柠檬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响了起来。我立马打起精神，竖着耳朵开始偷听。
“……我不接受临时改变竞标结果。”
“……这显而易见是一场污蔑！”
“……里欧·杜波夫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清楚，把市政厅当傻子吗？”
“我亲爱的提姆。”玛丽安的声音已经染上怒意，却还在努力克制，“我不知道您还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且不说录音来源不可考，亚历山大·井的设计水准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抛开所谓舆论不谈，就光看他今天上午的汇报表现，我和大部分评委都认同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您，我们的交情不能被您拿来做这样的用途——您若是还有异议，大可以再打报告申请所有评委重新讨论，但是很遗憾，老约瑟夫已经登上了去巴黎的飞机，朱利安女士也回佛罗伦萨了。下午两点市政厅会公开此次竞标成果，我保证不会迟一秒！而您——我希望这是您最后一次用有色眼镜看人，这样您才能重新赢得我对您的尊重和友谊。罗马是个伟大的城市，罗马为所有有才华的建筑师提供发光的舞台。”
我在隔壁桌听得一阵开怀，心已经放下去了一半，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违和，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有那么点熟悉，却又回忆不起来到底是从何而来。
头顶罩下了一片阴影，我以为是服务生送餐上来，刚要开口道谢，一抬头，却见是刚刚还在被我偷听的正主坐了下来。
已然一头银发的玛丽安·卓维茨女士娉娉婷婷地落了座，很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有那么一点心虚，却还是凭着脸皮厚度强装疑惑地回望过去。
“女士请慢用。”
有些微妙的气氛被这一声打断，我们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冲帅气的服务生微微一笑。他微红了脸离开后，玛丽安率先开口了：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总是打打杀杀……”
我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好容易没咳出来，惊讶地抬头去看她，那种微妙的感觉重新袭上心头，玛丽安清了清嗓子：“我是一朵波斯菊……”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
来回试探了几句，我终于确定了下来，这位已经混成罗马市政厅大拿的女士，确确实实是一朵波斯菊修炼成精没错。
回忆起刚才脑子里还在想要不等她出餐厅了还是套个麻袋，我一瞬间有那么点怂，小小声道：“我，我也没到杀的程度，就是小小地教训一下，小小的。”
玛丽安没搭茬，但是脸上每一根皱纹都在显示她对我的不信任。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一百二十岁。”我回答。
“还这么小？”玛丽安有些惊讶，“能修成人身倒还是难得。”
我很乖地点头，她伸出只指头搭上我的手腕，只两三息的功夫又移开，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许：“没偷没抢，最近十年也没犯杀生戒，倒也是不容易。”
我继续乖乖点头，玛丽安也没多难为我，递了张名片过来：“找个空儿联系我，我带你去登个记。”
“登记？”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登什么记？”
玛丽安冲我露出了第一个笑脸：“你不会以为，意大利没有专门的妖怪监管部门吧？”
我在心里再一次感谢老画眉硬生生把我的观念矫正了过来，让我做了一个比较尊重人类生命的妖，玛丽安告诉我，也是因为我身上没什么戾气，她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不然谁套谁的麻袋还说不定呢。别的妖怪且不论，玛丽安已经有足足八百二十四岁了——一个人差不多能打七八个我，还不带喘气的。
看着气场十足的银发小老太……银发气质美人推门离去的背影，我吞了吞口水，心里大松了口气，给井然发了个信息，索性打包了份餐点打车往他工作室去了。
该解决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坐等到时间然后和男朋友庆祝就好了，但是坐在车上，我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要想起来的时候却总是回忆起刚刚强势登场的玛丽安。脑子难得的有些不清醒，心里难得有些发愁——若是想要在这个城市久居可能是要时时在一帮子老妖怪眼皮子底下活动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脚下步子却没停，我坐上电梯上了五楼，推门而入——
我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隔着玻璃窗，我看见井然自己办公室里面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我忘了打邵芃橙。
————————————————————————
下一章打邵芃橙。
评论(12)